洛天依同人小说－丹青阁记事•同人录－第六章•初夏微热之风(五）

丹青戬灾

6.5-凉亭
通用技术实验教室内，按座号分好组的学生们正在给木条打钉子。“会考就考这玩意？”林炬达有些不屑地给木条钉好六个钉子，又把它们都拔出来。和他合作的郑尚裕嘴里还在嘀咕想接着在会考期间打狼人杀，一边的黄刚和林恺在说笑。粟弘煋一个人坐着，看着已经组好队的其他人——每次和他一块扫卫生区的同学。今天的分组是六个人一组，他们这张桌子的成员是13到18号，粟弘煋的合作伙伴，13号何玉莲显然还在赶来的路上。
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呢，他把一枚钉子捏在手里发呆，总之他在得知分组之后就再纠结要不要和那个姑娘组队，不过其余四人平时关系要好，过来就组好了。有时候人还真是别扭。他盯着实验室的门口，看到何玉莲有些窘迫地跑进来落座。“我们要做什么？”何玉莲张望了几下周围聊得热火朝天的其他同学。“把这六个钉子钉到木条上的标点上，然后拆下来。”粟弘煋放下手中的钉子，把工具推给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情绪。
教室中钉钉子的声音此起彼伏，震得粟弘煋的脑袋有些发懵。他将自己的视线放在讲台上堆叠的木条上，希望心底的火能安分一点。“粟弘煋，能帮帮忙吗？”他听见何玉莲的声音就转过头去看，原来是她不小心把钉子卡在木条之内了。粟弘煋便接过锤子，一手按着木条，一手用锤子的另一头将那根钉子轻松翘了出来。“谢谢。”何玉莲伸出双手，接过粟弘煋递来的钉子和木条。头发是不是乱了。粟弘煋注意到面前的姑娘左鬓的头发乱糟糟的，脸颊上还有几条书本的压痕。但他没有提醒，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又回去发呆了。

下午倒数第二节是自习课，班长跑上讲台，又开始“招兵买马”——号召大家报名参加明后天运动会的集体项目。而作为本次后勤总负责的洛天依则在黑板前踮着脚努力抄写明天各项比赛的赛程。“20×50m接力还差人，快点来报名。”郑尚裕在教室里循着走了一圈又一圈。“我和林华都，还有吴亦锡。”粟弘煋一手按着一张刚打开的传来的纸条，一手指着班长的登记表报上了三个名字，顺便回头瞥了纸条的来源——正在对他挤眉弄眼的吴亦锡。
集体项目比较难的还是女生那边，毕竟十班就十多个女生，光一个接力就要求十个女生。郑尚裕好说好歹，总算是凑够了十男十女，顺便撺掇四个女生去跑四乘一百米接力。在郑尚裕完成人员的录入后，天依也终于抄完了赛程表，班主任也在此时恰好来到了班级，并带回来一个坏消息：最后一节课全员去卫生区拔草。
“着什么急，明天运动会，我们慢慢拔。”卫生区内学生们依旧是聚成一组一组小团体，大部分都在摸鱼聊天。“有、有没有同学有空的，和我去小卖部买两箱水。”在同学们撕扯野草的时候，洛天依抱着一个小袋子从体育馆跑了过来，袋子里是每个班配的喇叭，班级马甲和类似标明班级的物品，以及练习接力用的接力棒。“不好意思了达哥，我必须去付钱。”生活委员蔡伟越拍了拍一边还在拽一株长草的林炬达，跳起来站到了洛天依旁边，与此同时加入的还有粟弘煋和郑尚裕。
“班长过来干什么，快回去拔草。”路上，蔡伟越推了下郑尚裕，后者正在玩班级喇叭。“我来监督你不要乱花钱。”郑尚裕打开了喇叭的录音功能，往里随便说了一句话，然后拿到蔡伟越耳边反复播放，粟弘煋默默走在一边看他们打闹。“天依明天穿别的衣服吗，运动会有很多人都穿其他衣服？”“什么别的衣服？”洛天依被郑尚裕忽然的问题搞得有点迷糊。蔡伟越则笑着用鄙夷的语气说：“班长想看穿裙子的阿妹糕（方言，妹子）了。”“你还有脸说我，你不想看。要不要我和他们说你往宿舍里挂的啥。”郑尚裕接着拿喇叭在他耳边播放一句骂人话。“我那叫人之常情，你怎么敢亲口提要求。”蔡伟越一边推开他的喇叭一边反驳。
“我看看吧。”天依胡乱接了一句，她明后两天确实不太想穿校服，至少又长又糙的校裤她打算换掉，白天户外活动的时候太热了。
“穿裙子一定要穿丝袜，不然会有蚊子。”蔡伟越强调了一句，听着有道理，但郑尚裕立刻往喇叭里录了一句“色鬼”追着他放。“我们还买不买水。”粟弘煋站在小卖部门口看着打闹了两人和站在一旁看戏的天依，无奈地喊了句。“赶紧办正事！”蔡伟越抢过班长手里的喇叭，录了句“傻子郑尚裕”，边放边跑进了小卖部。
将两箱矿泉水和一箱葡萄糖饮料放在班级的讲台边后，四人开始讨论接下来做什么。“我要去吃饭了，我不拔草。”蔡伟越说了一声就要溜，立刻被郑尚裕拦下：“等一下，搬两张桌子去大本营。”于是蔡伟越和郑尚裕一人搬起一张桌子往操场走去，粟弘煋一手握着班旗班牌，另一手拎着一把椅子跟了上去，天依则把一块小白板放在椅子上，两手端着椅子落在队伍的最后。
这次十班的大本营在靠近南校门的弯道外的一处，因为高三没有参加本次运动会，所以学校把大本营基本都集中到了跑道沿路。插好班旗和班牌，摆好桌椅，他们后两天的活动中心便搭建完毕了。随后便是散场，洛天依往校门走去，蔡伟越直接跑向宿舍，而郑尚裕和粟弘煋回到卫生区接着拔草。

几点了。粟弘煋拿开压在腹部的书包，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只看见上午十点的阳光透过树荫碎成数块落到亭子的长椅上。这是一座位于南校门边篮球场旁绿化区的凉亭，沿着凉亭边的直行道从背离操场的方向走就能到达艺术楼和畔池。开幕仪式结束之后他便溜到了这个凉亭，不想留在教室里继续做笔记，也不知道做什么其他的，就躺在椅子上睡了半个小时。接力项目明天下午才开始，这段时间完全没他的事情。
“哟，煋哥，你怎么跑这里睡了。”粟弘煋的耳朵捕捉到了路过的王冬箖的声音。“没什么事做。”上次运动会他就不太合群，感觉去哪里都没意思，所以这次他打算就在这个亭子待上两天，这里离他们班的大本营也不过百米的距离。“走啊，我带你去打三国杀，有人组局。”“谢了，没什么兴趣。”他对团队游戏不太有胃口。“那我自个儿去玩咯，要玩来六班找我。”六班……他本来想找阿祁聊聊天的，但是忽然想到这货肯定是带着高一学弟去有电脑的地方耍了，遂呆呆地注视王冬箖走进路对面的实验楼。
五月中下旬，十点左右的阳光已经十分强烈，在实验楼外摆摊的几个社团都撑起了遮阳伞，人员也基本都戴着墨镜。一直坐着也不是什么办法，去周围转转吧。粟弘煋把书包扔在凉亭的椅子上，向路边那几个摊位走去。“帅哥，来玩魔方啊，有打卡单我们可以给你盖章。”他来到魔方社的摊位前，打量他们桌上摆着的各式各样的魔方。“试试。”一个社员递给他一个打乱的三阶魔方，他就漫不经心地在一分钟左右给复原了。
他很快地便离开了这个摊位，这边人均二三十秒一个三阶魔方的速度实在是让他望尘莫及的。周围的摊位基本上是卖一些手工制品的，对他也没什么吸引力。在实验楼楼角转了一圈，他就又回到了这个凉亭，靠着长椅发愣。
“粟弘煋！粟弘煋！”“谁？”粟弘煋回过神来时，看到洛天依在凉亭门口看着他。今天的天依穿着一件浅蓝色的上衣，衣服上印着竹叶的纹样，下装则是蓝绿色的格子裙和白色丝袜。此外，她身上披着红色的印着“十班”字样的标识马甲，胸前也挂了一张标明了班级的牌子，手中还抱着品红色封面的秩序册。“有什么事？”他坐直了，盯住那对绿色的眸子。洛天依理了理两鬓的头发，说道：“我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郑尚裕在哪里，周唯让我找他集合跳长绳的同学练习。”
他跑完一百米肯定就去了乒乓球馆。“我去找他，你还要看大本营。”粟弘煋眺望了下操场边他们那被阳光暴晒且空无一人的大本营。“行，麻烦你了。”天依走后，粟弘煋麻利地拎起书包往体育馆跑去。但他心里其实默默抱怨着自己的个人世界被打搅。
好热啊。天依回到大本营，伸手摸了下桌面，指尖传来发烫的感觉，又摸了下椅子，也是热乎乎的。前段时间学校为了防夏季台风把树的侧枝全部砍了个遍，除了十二班那个都是绿化芒的卫生区，其他路段基本完全暴露在夏季的烈阳之下。粟弘煋刚刚待的凉亭因为本身处于路外，只有一侧的树被摘掉了臂膀，加上亭子本身的屋顶，算是目前阳光最不强烈的地方之一。而高二年段的大本营附近要么是只剩下主干的高树，要么是矮小，枝条稀疏的小树，所以大本营当下就只有各班的负责人还待着。
我搬个地方吧。天依擦了擦额头的汗，用一个纸箱装了几瓶矿泉水和葡萄糖，把班牌在旁边的一株矮树上靠好，将接力棒、秩序册、长绳还有写通知用的小白板也放进了纸箱，在桌面压了张字条，随后一手抱着纸箱，另一手扛着班旗去了粟弘煋刚刚在的凉亭。
感觉也没有凉快太多。天依把箱子放在长椅上，自己也坐上了被阳光熨得微微发烫的大理石椅，随手将班旗靠在了六角亭的一根支柱上。在天依搬家没多久后，粟弘煋就带着手里还握着乒乓球拍的郑尚裕来了。“走，跟我找人，唉，不能带手机真的麻烦。”郑尚裕来到凉亭第一句话就又把粟弘煋往外拉，粟弘煋则给了他一个白眼，似乎是埋怨他为什么不早说。“天依你一会儿看到有跳长绳经过的让他们去旁边那个篮球场等。”“嗯。”洛天依目视二人往主席台去，应该是要发广播。
“请高二十班参加跳长绳的同学到大本营找洛天依同学报到，班内要进行练习。”你们干什么把我的名字报上去。天依听到实验楼外墙悬挂的广播放出的声音，有点不满地嘟起了嘴。
临近中午，天上的太阳投下了更加刺眼的光芒，天依往篮球场眺望了下，蓝漆的篮球架在毒辣的光下似乎要融化了。广播发出后不久，参加跳长绳的同学就陆陆续续来到凉亭找天依，又因为外面阳光实在强，便都在凉亭坐下了。见越来越多的人都聚在凉亭，没有参加跳长绳的粟弘煋默默离开了这里。
“好了，人都齐了，我们现在去篮球场。”终于点够人头后，班长招呼在亭子中闲聊的众人，和天依拿了长绳，向被阳光炙烤的水泥球场走去。天依看着他们在球场拉开架势，便又跑回了大本营，把只剩半箱的水搬到了凉亭。练习还没持续多久，学习委员郑琦突然脱队跑到亭子，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沓纸递给天依：“天依这是我们上午还没来得及交到广播站的征稿，你能帮我送过去吗？”“好，我这就过去。”洛天依接过稿纸，顶着太阳，穿过刚刚结束两百米跑的操场，往广播站走去。
广播站在主席台边上的小房间内，因为天气炎热，许多学生搬了椅子跑到有顶的主席台来坐，所以现在主席台上到处都是人，差点把广播站给围堵住了。
正在说笑的一堆学生都将视线放在了前来交稿的洛天依身上，对于歆化一中的学生来说，穿裙装的女生实在少见，往往在活动期间才有，毕竟平时大家都只能穿校服。尽管天依身上的红马甲和她的衣装有些格格不入，但还是不妨碍许多人盯着她看。接稿的是上次运动会在食堂拉着天依介绍美食社的沈蕴，也就是粟弘煋的初中同学。天依在QQ上和粟弘煋聊天的时候了解到他给这位沈蕴透露过自己内心的事情。虽然这位戴着大眼镜的小个子姑娘很热情，但是天依却有些不想和她有过多接触，那种过头的热情总给她一种说不出的担忧，因此沈蕴无论问什么她都只会模糊地回答。
不出天依所料，刚交完稿沈蕴就拉着她问东问西，甚至还悄悄问她粟弘煋最近有没有看着谁发呆。她知道我了解那些事情吗？洛天依忽然觉得有些可怕，也许粟弘煋和她透过底吧，如果透过底，她应该直接说出何玉莲的名字。但是事实上，粟弘煋在QQ上从没和任何人主动聊起过洛天依，只和翁恒元单独提过自己和她是同桌关系，沈蕴则是靠自己在年段里的关系网了解到这位转校生坐在老同学旁边。“他为什么要看着谁发呆？”天依试探性地反问道。“你不知道吗？我以为……算了算了，没什么。”沈蕴摆出一副想说出口但又不得不把话语吞回去的样子。
如果换别人，往往会被勾起好奇心，但洛天依只是疑惑地注视了她一秒，就说：“我们十班的稿件都交全了，我还要回去忙大本营的事情，就不聊了。”然后快步走下主席台。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天依在心里想着，但毕竟与她无关，走几步就抛在了脑后。
她并不着急回大本营，因为早上班里的比赛已经都结束了，班长也在凉亭那里，于是她想在主席台后的荔枝林转悠一会儿。
这片荔枝林刚过了花期，现在在深绿叶片间可以看到数枚翠绿的荔枝幼果，就像过节时装饰的串串小彩灯。荔枝林的地面大多被枯黄的落叶覆盖，踩在上面会往下陷，吱呀作响。在林子中，偶尔还能看到一根挂着摄像头的金属杆子，因为学校往届的小情侣总喜欢来这个人少的地方约会，所以校方就把这一片也用监控覆盖了。
林子间有一条石板路，似乎有人专门打扫，路的两边都整齐地堆着一溜落叶。天依走上石板路，弯腰压着裙子伸手把自己小腿袜子上粘上的碎叶片拍掉后才接着沿路走。在落叶堆里，有可能会看到一个足球，那多半源于一次令人懊恼的射门。
“我们回去吧，这里热死了。”“你懂什么，过来看看能不能抓到几对狗男女比去玩你的三国杀有意思多了。”天依在路上听到了一些熟悉的声音。“主席台附近都是学生和老师，谁会在这里约会。”“谁说的，刚刚看台附近就有一对。再不济我们看看一些妹子也行。对了煋哥，你那饮料好喝吗？”“闻着和洗洁精一个味，要不是五块一升我才不买。”是粟弘煋，林华都，还有……吴亦锡？天依面前的路被主席台突出来的部分拱出了一个大弯道，因此她看不见对面声音的发出者。要不……天依还在思考的时候，那三个男生忽然就出现在弯道的顶端，吴亦锡和林华都一如既往地边走边打闹，粟弘煋则拿着一大瓶印了青柠图片的运动饮料在一边喝。
“诶，这不是我们的负责人小姐吗？大本营现在有人吗？”吴亦锡一看到洛天依就上来搭讪。“班长他们在练长绳，我过来交广播站的稿件。”她看到旁边的粟弘煋略略皱了下眉头，又把一口饮料送进嘴里。“你小子，别盯着人家腿看！”吴亦锡忽然拽了下一言不发的林华都，坏笑着说。“我没有！”林华都立即否认并且轻轻推了下他。天依看着纠缠的这二位有些不悦地抓了下腿侧的裙面，而后转向专心喝饮料的粟弘煋：“你们三个有空吗？我想请你们帮我去找一下班主任，下午有长跑所以有些组织项目我想问问她。”“直接去广播站发广播吧，我也不知道班主任现在在哪里。”粟弘煋摊了下手，然后接着将瓶口举到嘴边。
“算了……不麻烦你们了。”天依怕去广播站又被沈蕴缠着聊有的没的，就自己快步跑离了荔枝林。“打三国杀！”吴亦锡重重拍了下林华都的肩膀。“不是你一开始说要来这里找小情侣或者妹子，害我被晒了一身汗。”林华都抱怨道。“刚刚洛天依在这你没饱眼福吗？”吴亦锡揪着他肩膀的衣服嬉笑耳语着，被他推开，“煋哥走不走？”“我说了我对打牌没兴趣。”粟弘煋盯着手里的饮料瓶子，他本来在小卖部买好饮料就准备去东校门的凉亭，结果遇见了他俩被拉着一块到了荔枝林。
“那我们走。煋哥有别的事情。”粟弘煋看二人走开后便往东校门的方向去，但是他走了几步就回头瞥几眼，发现那俩人一会儿往他这边看，一会儿往洛天依消失的方向看，无奈地摇摇头，迈开步子去往他的目的地了。

“都都加油，芜——”一千五百米比赛的终点，粟弘煋被旁边大呼小叫的吴亦锡吵得耳朵疼。郑尚裕、洛天依、黄刚和林恺也在终点等候林华都的冲线。看完这场我就去东边凉亭休息。粟弘煋因为和林华都算关系还行的朋友，就过来陪着看他的一千五百米比赛。去他的集体荣誉。下一组还有体委卢致丰，但粟弘煋现在只想找个自己的小天地待着。“我来我来！”林恺伸手向洛天依讨来一瓶葡萄糖水，立刻跑到终点后方和黄刚一块拥住没头没脑冲过来的林华都，并且迅速把他拉离了跑道，郑尚裕和吴亦锡也跟了上去，四人簇拥着林华都到了一边。“弘煋，帮我去大本营再去拿几瓶水和一瓶葡萄糖，体委要跑了。”洛天依摸了摸自己空空的包，疑惑她带过来的矿泉水为什么总是莫名奇妙被拿去喝光。“行。”粟弘煋飞快地穿过跑道，趁裁判组还在等几个最慢的跑完。
他今天怎么有点奇怪？天依望着粟弘煋着急忙慌的背影，感觉同桌今天总是试图在班里其他人的视线里消失。
天依接过粟弘煋带过来的水和葡萄糖，刚在包里放好，抬头同桌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这一组的参赛选手已经准备上道，她无暇估计这些。
卢致丰想来是在男生里人缘数一数二的人了。天依注意到班里不少早上根本见不到影的男生这会儿都出现在了赛场附近。郑琦也来到了终点附近，洛天依可算能找个人聊聊天了。班长刚刚忙着给林华都陪跑，粟弘煋今天出奇地摆出一副不愿和人交往样子，其他男生她又不熟，这会儿学习委员在这，作为同性至少好说上两句。
“天依我可以拿一瓶水吗？”赛中，那位叫朱永康的瘦高同学过来找她。“你、你们省点喝，一天不到我两箱水都快被你们喝完了。”天依有些不情愿地从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他。“没事，叫蔡伟越再买。”郑尚裕刚好陪跑经过这里，手里还拿着班级喇叭，喇叭正在循环播放“卢致丰加油。”惹得郑琦捂嘴偷笑。
“呜呼——”随着一阵欢呼，卢致丰第一个冲过了终点线，旁边立刻有好多人围了上去。天依费劲地从人流中挤出，刚刚包又空了，她要回大本营去看看物资的情况。
这就没了了。天依晃了晃一个空的矿泉水箱子。被太阳晒的滚烫的抽屉里还有两瓶葡萄糖，这是她特意标注只能给运动员喝才剩下了的，至于凉亭那边的，早被上午跳长绳的人扫荡干净了。“没啦？叫老蔡再去买。”刚刚一千五百米观战的同学们围着两位运动员回到了大本营。林恺见有个空箱子，便把它拖到一边，拿着手里的空瓶子往里投。“有谁知道蔡伟越在哪里？”天依右手按在热乎乎的桌面上问众人。“应该在卫生区那边打羽毛球，顺路过去带上他就好。”人群中有人说道。“那……谁和我一块去买……三箱水回来。”只有郑尚裕应了，林华都和卢致丰正靠在椅子上喘气，其余的男生都拿着瓶子投箱子，郑琦则刚被几个女生拉去准备看女子一千五百米比赛。“吴亦锡，有没有空去买个水？”天依逮住投篮大队中比较熟悉的人喊道。
“哎呦，我现在有点忙，你们要不去东校门凉亭喊煋哥，上午结束集合前我看到他在那待着，现在估计也是。”吴亦锡说完便把手里的空瓶子往箱子投去，可惜他自信的投篮动作只换来了三不沾和一些嘲笑。
洛天依看到他吊儿郎当的模样就有些不悦，她还得忙着去给一千五百米的女生做后勤，而现在最后一组男生已经要上道开跑了，总不能一会儿一瓶水都拿不过去。““走啊黄刚，干活。”“郑琦刚刚没拿葡萄糖，我先去送啊。”黄刚把最后两瓶葡萄糖从抽屉里掏出，婉拒了郑尚裕的邀请。“我去找粟弘煋了，反正顺路。”天依等不了班长在那说服投篮大队的人加入，直接沿着南校门凉亭边的路往艺术楼方向跑去。郑尚裕才刚拉了一个朱永康，见天依跑了，便也带着他跟上去。

鸟鸣声还真是悦耳。此时的粟弘煋，正用书包盖住腹部，躺在东校门凉亭的长椅上，睁眼看着凉亭屋顶的内部，他的耳朵则认真聆听附近鸟儿的啼叫。这一片虽然距离操场就隔了两条横路和一栋教学楼，但因为高三还在上课，所以学校禁止高一高二年段在教学楼下广场摆摊或打闹，因此现在附近几乎没有其他人。有时候安静些也好，让该死的练习册，笔记还有那些情感都见鬼去吧。粟弘煋坐起身，换了个离畔池近的椅子躺下，竖起耳朵仔细听池子边机器搅动水的声音。
明天下午跑个接力就收工。他举起右手，张开五指，眼睛越过指缝去看蓝得像要滴下来的天空。这学期好久没这么闲过了，封控的时候都忙着预习。路沿失去侧枝的高树沙沙摇晃还留存枝叶的树冠，夏风轻柔地穿过他五指的空隙，带来些许热量，令他在鸟儿温和的话语中又闭上双眼，观察阳光穿透眼皮泛起的红晕。
宁静总是短暂的，他听到洛天依有些焦急地在叫他的名字。
看来清净又没有了。粟弘煋轻轻用左手锤了下椅背。
坐直身子，他很快就明白了天依的来意，便背上书包和她一块往北边走，去卫生区找蔡伟越。他们很轻松就发现了在图信楼大门口和林炬达打球的蔡伟越，拉上他一块往小卖部去，与此同时，郑尚裕和朱永康姗姗来迟，其实他们故意在洛天依身后放慢了脚步，直到二人找到蔡伟越才跟上去。
粟弘煋有些不爽地瞥了那二人一眼，不仅是因为他的清净被破坏，还因为他面对操场方向听洛天依说话的时候早就看到这二人在后方路段上磨磨唧唧地挪动，并且往他这里指指点点。至于原因，或许和他读后续写那次晚自习的推断有关，或许只是粟弘煋过于敏感外人看他和洛天依交流时的目光。
他们带着三箱水和一箱新的葡萄糖回到大本营的时候，投篮大队还在继续他们的游戏，甚至林华都都加入了。而女子一千五百米的第一组才刚跑了半程，十班的运动员又是第二组才上场。（主要归功于男子最后一组有对兄弟故意整活，跑了十多分钟才到终点，夹道的观众还在疯狂为他们欢呼，直到两人跟刚下了飞机的明星一样并排挥手慢跑过终点线。）
“走啦，准备给女生加油。”体委看水到了就招呼那几个投篮的，天依靠着桌沿把几瓶水和葡萄糖放进了自己的包，又让班长帮着带了几瓶。“弘煋，能拜托你件事情吗？”“什么？”刚想溜之大吉的粟弘煋被洛天依叫住，见她手里拿着那件红色的标识马甲和十班的挂牌，“帮我看半个下午的大本营呗，我今天快累死了，一千五结束了想去玩一会儿。”“行吧。”粟弘煋犹豫了几秒便答应了，反正现在大本营就他一个，他去南凉亭躺着。送出马甲和挂牌的洛天依欣然带着包蹦蹦跳跳去了一千五百米的终点，而粟弘煋领过东西就转身去了南凉亭。
南凉亭有班旗，秩序册，通知用的小白板以及一个塞着空瓶子的空箱子。粟弘煋把马甲扔在一边，只戴了挂牌，毕竟洛天依明天还要穿这件衣服，他不是很想披上。无聊的粟弘煋拿起小白板，发现白板右下角有一大块空白，就找出水性笔开始在那片区域作画。

随着女生们簇拥着李瑛筱离开一千五百米的赛场，洛天依长舒一口气，今天下午她的工作算是结束了。终于可以去周围逛一逛了。天依直接去往了体育馆门口，那边有文化社的同学再卖运动会打卡单，两元钱一张，去八个社团摊位完成小游戏就能拿到印章，收集完印章便能换礼物。去年运动会的时候天依玩过一次，不过去年摊位分散，找摊位都麻烦，导致她很晚才交单，就换到了一个装着纸花的玻璃瓶装饰。而本次运动会摊位基本就集中在体育馆到南校门这一条直道附近，半天就能把所有的印章集齐。
这次好多社都降了标准呢。天依二十分钟就拿够了五个印，现在正在去乒乓球社。乒乓球社自然是在体育馆二楼的球馆里，只不过这边都是在打球的同学，几乎看不到和社团摊位有关的东西。
在哪里呢……天依拿着收集单在球馆中央发呆，身边经常弹过几颗乒乓球。“同学，是社团集印的吗？我是社长。”一个捡球的男生抬头看到有个拿着单子站在空地的人，就叫住了她。“那你们的挑战是？”“颠二十个球就……”“唉，社长，她我认识，直接给个印喽。快和我打球。”天依刚要接过球拍和球，忽然听见了郑尚裕的声音。“你早说你认识，我直接给她盖。赶紧地去换，这次他们准备的奖品可不多。”天依有些懵懵地看着社长从口袋里拿出印给她的单子盖上，然后就扔下她跟郑尚裕跑到一张空球桌打球去了。
还有动漫社和魔方社的。天依走出了体育馆二楼，站在外楼梯顶端看向他们卫生区的那棵大榕树——本来是动漫社的所在地，但是今天下午他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还把社团音响扔在了空无一人的摊位。
天依就沿马路一直来到南凉亭的旁边，这里有魔方社。魔方社的摊主看有人拿着单子过来，就把一个复原的三阶魔方转了两下递给她，让她转回去，这就算挑战了。“随便玩两下就行，我们这边印很好给的。”魔方社社长盖好印章，把单子交还给天依。“同学你知道动漫社现在在哪里吗？”“动漫社？听说早上在图信楼那里跳舞被几个老师骂了，说他们影响高三上课，现在好像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摆摊了，你沿着楼外围找找应该就能找到。”“嗯，谢谢。”既然回到了大本营附近，天依就想顺路看看大本营的情况。
凉亭里没有人。班旗还在，但白板也被拿走了，其他物资如喇叭和马甲被放在一个矿泉水箱子里，粟弘煋的书包靠在箱子旁边。在那边吗？下午四点半左右的阳光已经减弱了很多，洛天依猜粟弘煋可能回操场旁边了。
果然，天依一踏上弯道就看见粟弘煋面无表情地正坐在大本营的一张桌边，附近还有一支新的投篮大队，以及吴亦锡正靠着桌子摆弄一瓶葡萄糖。“煋哥我想喝糖水。”“不行，都说了是给运动员喝的。”天依走近了，听到他们正在谈话。“哟，大小姐回来了，您请。”吴亦锡瞟到天依在附近，便放过了那瓶糖水，找空瓶子和其他人投篮去了。
“有什么事情吗？”粟弘煋依旧正坐在那里，像个客服机器人。“我回来看看大本营的情况，没事我就走了，诶，白板上这个好好看，你画的吗？”天依注意到桌上平躺的白板右下角画了一只Q版的狐耳少女，是某部红娘国漫里的主角。“无聊就画了。”洛天依刚想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又对着粟弘煋说：“你能来凉亭那边一下吗？有些事情想让你帮我。”“行吧。”粟弘煋站起身，瞥了还在投篮的那几位一眼，就往南凉亭的方向走了，天依拿上白板，跟了上去。
到了凉亭，天依在面向正西的方向坐好，把白板摆在相邻的长椅上，左手边正好是靠在柱子上的班旗。然后她从裙子的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粟弘煋：“帮我拍张照吧。哦对了，牌子可以先给我吗？”粟弘煋摘下挂牌，和她换过手机，找好位置给她拍了张照片。“嗯，谢谢你。”天依拿回手机时将挂牌放回他手里。“一会儿要集合了，如果你还要做收集单的话就得快一点了。”粟弘煋带上白板和班旗，提醒了她一句便向大本营的方向走去。

天依收好手机，离开凉亭，沿着实验楼的边缘寻找动漫社的摊位。“到底在哪里呢……”就在她嘀咕的时候，有位穿着COS服的学生忽然拦住她：“嘿同学，找动漫社做收集任务吗？”“啊，嗯嗯。嗯？”天依看这个女生的模样却着实吃了一惊：深灰色假发，及腰的垂髫发尾发白，头上有飞仙髻，双眼佩戴红色美瞳，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圆框眼镜，衣服像民国时期女学生校服改，双腿穿着不对称长度的袜子。
除了那副眼镜，其他都是“雅音宫羽”最官方的装扮。
“诶，你不会也是COS雅音的吧，我看你也有飞仙髻。”女生略有些兴奋地指着她头上的发髻。“我、我也是雅音的粉丝，但是今天没穿COS服，就扎了个头发。”天依有些惊慌地说道，她的头脑正在飞速运转，好在她自己的发色不再是以前的深灰色，现在的颜色已经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变浅了些，她自己的垂髫也只到肩膀往下一些。之前的她和雅音宫羽在没考虑衣服的情况下几乎只有瞳色不同。“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我们年段那个转过来的洛天依，元旦还唱了《霜雪千年》的，没想到你也是雅音粉丝。我要是天生有个灰发就好了，不过你的头发颜色偏浅了一些，嗯，我还是带你先去我们社的摊位吧，不然一会儿集合了你就只能明天交收集单了。”女生拉着洛天依往畔池边走。
在去往摊位的途中，洛天依了解到这位姑娘叫吴筱娥，是高二六班的一个小宅女，从初二开始粉雅音宫羽，但是之前一直比较社恐，不敢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爱好，无论是去年运动会开幕式还是元旦晚会，听到偶像的歌曲都只能把自己的喜悦深埋于心底。但是随着春节前后《一梦千宵》在L站大火以及雅音宫羽登上冬奥会文化节开幕式，她开始尝试鼓起勇气向周围人推销自己的偶像，尽管目前没有任何成功案例，不过她的胆子也是越来越大，这次运动会直接穿着COS服来了，动漫社一些有二次元浓度高的同学倒是认出她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但是对于这所学校的人来说雅音宫羽还是过于冷门了，所以社里并没有出现呼应的同好。
“我今天运气真好，第一次出COS就遇到两个同好，要是我去年运动会就这么大胆就好了。”在洛天依庆幸没被听出音色上的相似度时，吴筱娥用既腼腆又兴奋的声音说道。“两个……”天依似乎能猜到那个人是谁。“就是一个叫叶飞的男生，十一班的，我记得你好像是十班的，就在你们班隔壁。他刚刚来我们摊位看到我的打扮很惊喜，聊了才知道是同好。”吴筱娥说着又叹了口气，“要是我高一加了社团就积极一点，或许就能早就知道叶飞也是动漫社的，或许早就不那么孤独了。”“社团没有自我介绍环节吗？”“没有啊，有我那时候也不敢去，我一开始报的是后勤部门，帮他们统计活动经费的。哦，到了。”
在吴筱娥的指引下，洛天依看到了在艺术楼边的动漫社摊位，而摊位前有个男生正在挑选商品——就是叶飞。“我天，天依你居然和筱娥遇到了，我还说晚自习的时候过去告诉你呢。”叶飞看到二人有些喜出望外。“要盖印快点哦，还有十分钟左右就集合了。”动漫社的工作人员坐在椅子上提醒他们。“挑战的内容是……”天依此时快晕了过去——她要在两个粉丝面前演同好。“回答一些二次元的问题，也可以直接买周边。看起来你也是那位雅音宫羽的粉丝，正好，吴筱娥这次提供了几枚徽章。这位同学应该还没买空。”副社长用印章边缘敲了敲桌子上的一个位置，那旁边正好有一枚雅音宫羽的徽章。“多少钱？”天依看了眼他们的问题试卷就傻了眼，很多都是她没看过的动漫，虽然社长说可以给她提供更多的题目，只要答上来三道就能过关，但是天依为了节约时间和立住自己“粉丝”的人设，直接掏出十块钱买下了那枚徽章。
“欢迎下次光临。”工作人员把盖好印的收集单递给天依。“我们一块去交吧，还能聊聊。”面对叶飞的邀请，天依不好意思拒绝，就和另外二人一块去往体育馆门口文化社的摊位。路上，叶飞和筱娥聊得投机，天依在一边只简单地附和。“我现在才想起来，天依唱歌和雅音确实有些像。”吴筱娥看着天依说道，后者含含糊糊地说：“嗯，就是喜欢她的歌我才刻意模仿她的唱法。”
“对了，你说的那个歆化同好群号再和我报一下，也给天依听听。”等天依交完收集表回来和他们会和后，叶飞问吴筱娥。“那个群感觉也不是很有意思，我去年九月中旬加的，好像那时候才刚创立两三个月。我还听说群主是背着家里人偷偷建的，因为他会被翻社交软件聊天记录，一开始都没邀请熟人，在L站找了几位大胆的陌生人帮他扩列，L站是视频网站一般不会被他父母查。我也是偶然在一个歌曲评论区看到的群号。不过我看了几天就免打扰了，不是很敢发言，现在好像也就在里面说过七八句话。”吴筱娥说着，就把群号和入群口令报给了叶飞和洛天依。
“我天，你有点大胆了。”吴筱娥看天依随意从口袋拿出手机，连忙用COS服宽大的袖子替她挡了挡，叶飞则是费劲地在自己的电话手表的QQ上输群号。“这个啊。”天依看到那个群的群头像是《万分之一的光》那首歌曲绘的封面，两颊有些发红。“就是这个。”“不对，这个群主，让我看看他主页……”叶飞探头看洛天依点开群成员列表，看到群主的ID和头像连忙让她点进主页，主页的QQ号一出来，他立刻失声叫道，“老杜！”
“老杜是……”“是杜何，就是十班之前的……那位同学。”洛天依明白叶飞在叫谁的名字，向吴筱娥解释。吴筱娥一开始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状态，但是在叶飞的提醒下她想了起来：“就是上学期封控返校后……老师通知自杀的那位同学？居然有这种事情……但是他的账号一直都是彩色的状态。”吴筱娥难以置信地嘀咕道。
“他没有自己的手机卡，账号也没有绑定身份证，我最后和这个账号聊天的时候了解到他的父母回收了这个账号，告诉我不会让它变黑白，也不会再回应我任何有关杜何的问题。”叶飞的声音略带惋惜。“那说明这个群已经被他父母观察很久了，群主虽然没怎么发言，但几乎都是在线状态。”吴筱娥的右手食指轻轻点在群主的主页。“可是他最开始是背着家里人建的群，所以……是补救吗？”洛天依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喉头有些发痒。“应该是了，杜何家里人对他是雅音宫羽粉丝这件事一直颇有微词，他也为此和他们吵过不少的架，我记得杜何说过，父母是不允许他接触二次元相关的事物的。”
吴筱娥在旁边抹了下眼角，说：“所以群头像用了那首歌……我之前虽然社恐但家里人还是支持我的爱好的。”“看手机是吧，你们三都给我抓起来！”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三人一跳，众人转头看时，原来是郑尚裕，他的旁边还站着拿着班旗的粟弘煋和林华都。
“吓死我了班长！”天依正把手机捂在胸口，心脏急促的撞击借着手机震得她手臂发颤。“收敛一点天依，要集合了。”郑尚裕提醒完就带着林华都去操场，而粟弘煋并没有跟上去，他本来是被林华都拉着从大本营一块来交收集表的，交完就准备带旗子去集合了，但是他刚刚听到叶飞喊了杜何的名字，便留下来瞧瞧。
吴筱娥很快就了解了这位被叶飞称为“半个雅音粉丝”的粟弘煋的身份，又听闻他之前和杜何是同桌，还给叶飞引荐洛天依，便把群的事情一并告诉他了。“所以离开了所珍视的东西才会被重视，真是一出悲剧。”粟弘煋听完后半天没眨眼，瞳孔无神地盯着地面。“他不会是因为……”叶飞对杜何的毫无征兆的自尽忽然有了一个猜测。“不会，那他早就动手了，都背着搞了个一百多人的群了，被嘲笑关于雅音宫羽的爱好还不至于击垮他，说过分点，早就习惯了。自杀肯定是别的原因。”粟弘煋用力合了下眼皮，对叶飞的猜想给予了否认。
“杜何同学已经离开很久了，我觉得没必要揣测他的死因，至少……这个群还保留了下来。”洛天依的左手紧紧攥住大腿侧的裙摆。“嗯，他创建这个群的目的肯定是希望有共同爱好的人不用像他一样东躲西藏，找不到人分享，既然从某种程度上反对的声音已经消解，那么也不必要沉溺于过去。”粟弘煋接着说道。“也是，今天遇到了这么多同好，或许就是群主的希望吧。”吴筱娥默默合起双手，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哀悼。
其实，算是夙愿吧……了解到自己有一位这样的粉丝，天依的鼻子酸酸的。
集合的广播声响起，四个人往操场赶去。“你也加群呗。”“行。我记一下群号和口令。”粟弘煋应下了叶飞的邀请，吴筱娥因为和另外三人隔了好几个班，提前挥手告别，洛天依则落在最后，迎着斜西方投射过来的阳光，沉默地走向主席台前。